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糊窗和铺炕祖母是八月的最后两天糊窗子,母亲却是一进十月赶紧买窗户纸。中间要错过整个九月。祖母和母亲都说:九月里不能糊窗户,要不就把九天仙女糊到屋里了。意思是,九月糊窗,生小孩全是女孩。这当然是迷信,但原创文章
[李根 快乐老家]李根寿:童年里的冬天

李根寿:童年里的冬天

  糊窗和铺炕祖母是八月的最后两天糊窗子,母亲却是一进十月赶紧买窗户纸。中间要错过整个九月。祖母和母亲都说:九月里不能糊窗户,要不就把九天仙女糊到屋里了。意思是,九月糊窗,生小孩全是女孩。这当然是迷信,但我们年年都不愿破除这迷信。

  糊窗子是姐姐们的事。大姐个子高,管往窗上贴纸,二姐管递给浆糊和窗纸。

  每年糊窗子,我都当成一件大事,忙着张罗,可姐姐们不让我馇浆糊,说稠了糊不上稀了粘不牢;也不让我递纸,说我分不出纸的正反面。唯一肯让我做的,就是在窗台上放上板凳,让我踩上去,撕掉去年的旧窗纸碎片。我不干!为什么让我除旧,而让你们来布新?大姐就说:“‘旧的不走新的不来’,你干的比我们的重要。”还说:“你是尖刀连,我们只是后续部队,你说谁重要?”听了这样的分析,我才肯踩到小凳子上去——谁不知道打先锋是件光荣的事?

  窗纸是那种毛毛糙糙的草纸,冲着光亮还能看见丝丝缕缕的纤维。窗纸不好看但有韧性,很结实,粘上一冬天,风吹日晒,第二年春分打窗纸还有韧劲儿呢。

  老屋窗子都小,祖母为了让屋里明亮,糊上窗纸,还要往窗纸上抹上花籽油,窗纸好像要成了透明的,屋里确实亮堂了许多。娘不让抹油,说是会粘上尘土 。我结婚那一年,窗子上糊了小白纸,白,净,好看,可太阳一上来,窗纸变得紧紧绷绷,嘭嘭乱响,都裂开了。

  一糊上窗纸,屋里立刻暖和起来。小时候没有钟表,窗户纸一发白就是天亮了,当然也有时候天还没亮而窗纸发了白,那是夜里下了大雪。雪能把窗纸给映亮,听说古人就着雪光也能看书,叫“映雪”,我试过,不行,也许古人看的书字写的很大。

  天亮了,麻雀喜欢抓着窗棂喳喳叫,整个鸟的身子全印在窗纸上;不安生的麻雀还会拍翅膀抖尾巴,把窗纸搞得砰砰响。看麻雀闹窗,就像看皮影戏一样有意思。

  铺炕是入冬的第二个节目。

  选一个晴好的天儿,父亲把妥善保存的黍子秸在院子中央摊开翻晒。黍子秸暄软韧暖,弹性持久,是铺炕的上等材料。有的人家没有保存好黍子秸,只好用干茅草来铺炕,而茅草质脆易碎,时间不长就死塌塌的没有了暖意。母亲也不闲着,把苇席靠在北墙根晒,把铺炕大被子搭在铁丝上晒。等到西屋挡住了太阳,他们就开始铺炕。母亲像絮棉花一样,认认真真地将父亲递上来的黍子秸均匀地铺在炕上,铺好了还要检查一遍,厚的地方撕下一把,薄的地方补上一把,真像是在絮棉袄,絮棉被。等到她认为满意了,铺上苇席,席上铺上大被子,霍,土炕一下子高出了一拃厚,满屋子都是充满了阳光味道的草香。不顾父母的呵斥,我会爬上炕,打滚儿,翻跟头,把自己倒立起来靠上墙壁拿大顶。暄腾腾的土炕,让人感到了十分满足的温暖,觉得寒冬离我们很远很远了。

  刚铺了炕的那两个晚上,一觉醒来,口干舌燥,鼻子不通气。父亲说,太暖和,上火了。

夜宵和早点

  冬天,日短夜长。吃了晚饭,早早钻了被窝的时候很少;虽说没有什么娱乐玩意儿,但人们还是想出法子来,消磨掉前半夜那一大段时光。

  我是经常到生产队的“草屋”里听饲养员讲故事的,偶尔也会看一场看了好几遍的电影。如果有月亮,还会和同伴们在街道里疯跑,到麦地里攻“坷垃仗”。

  如果听了鬼故事,就会溜着墙根往家走,时时回头看是不是有“青脸红发”的妖魔跟着;如果散了电影,就会跺着冻得麻木了的脚赶紧回家;如果疯跑累了或者吃了败仗或者大获全胜,就会带着一身粘汗往家里跑,穿着棉袜子的脚出透了汗,如同踩着软泥。

  回到家里,立刻就有浓郁的甜蜜的香味灌满了鼻子——父亲在火炉口周围摞起红薯,用一口掉了底的铁锅罩着;红薯已烤得熟透烀烂,挨着炉火的一面还喷着热气,滋滋地冒出糖稀,其甜美的滋味无法状描。我是专拣焦糊了皮的来吃,我认为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。

  吃烤红薯就得趁着烫手烫嘴烫嗓子,一旦放凉了,甜香消退,滋味大打折扣。

  冬夜里吃烤红薯,解饿又解馋。

  冬天的早上,清冷。小风儿钻进袄领子、裤腿子,像是冰溜子在捅。所以,我就睁着大眼看窗上的麻雀打架,不肯钻出热被窝,父母的哄诱不起作用。隔壁是厨房,父亲打水回来担杖的吱呀声,水倒进水缸的哗啦声,铁瓢碰撞缸壁的叮当声,大公鸡在院子里使劲打鸣,猪在圈里哼哼着要食吃,一系列的声响,跟我无关。我把胳膊探过枕头,伸开双手,接住母亲递过来的烤饼子——母亲把玉米饼子切成薄片,昨晚熥在炉口周围,我称之为“烤片儿”。我把烤片儿在炕沿上一字排开,烤片儿的两端翘起,正像振翅在飞的雁阵,我就从头雁吃起——准确地说,应当叫“嚼”。烤片儿嚼在嘴里,发出极为清脆的响声,咯嘣嘣,咯嘣嘣,奇特的焦香随之泛滥开来。吃烤片儿就是享受这嚼的过程。香,真香呀,远胜烤馍!虽然那时候经常吃不上白面馒头。

  我吃着烤片儿,母亲把我的棉袄棉裤举在炉火上边烤热,我才肯穿衣起床。但是,极不情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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